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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股酸涩感冲击着心尖,然后顺着往上窜,搅的她鼻尖都发酸,顾宁的视线迅速模糊起来,泪珠吧嗒吧嗒往下掉。
如果不是因为甄家,难道谁稀罕一个淮南王府?
她的爹爹是苏州知州,娘亲温柔贤淑,原本她也是爹娘如珠如宝珍爱的小女郎,一夕之间甄家毁了所有,她没了爹娘不说,还得小心谨慎,一个不察就会变成甄家拿来换取富贵的货物。
为自己谋出路,为疼爱自己的爹娘报仇。
难道有错?
何况她未曾害人性命,怎就算得上蛇蝎心肠了?
顾宁仰起脸把泪珠尽可能憋回去,她吸了口气,定定看着楚轩,眼尾绯红:“楚世子恐怕弄错什么了。”
“身着素衣是因为小女子双亲新丧,头七方过,至于蔺世子喜欢什么,不喜欢什么,我才来京都,如何懂得?”
她不会为一点指责就放弃谋划,既然楚轩觉得她居心叵测,那便给他看看什么才是真的居心叵测。
打定主意要算计,她就不择手段。
顾宁不露怯,看着已经变了脸色的楚轩,自嘲一笑:“我姓顾,名宁,家父,苏州知州,顾清。”
“楚世子可要记清,我并非甄家姑娘,更不是久居京都的世家千金,若无他事,烦请世子让路了。”
楚轩神色愧疚,眼睁睁看着顾宁同他擦肩而过,有种凌冽决绝的香气缭绕,他嘴唇微动,声音清晰:“对不住。”
顾宁脚步不曾停止,泪水却已干涸。
她回席时,宴会正酣。
顾宁目光一扫,就落定在淮南王妃身边。
蔺江陵稳妥侍立,微微垂着眼帘,含着笑听淮南王妃说话。
他生得好看,与楚轩却并非一种好看,楚轩是朝气蓬勃,如光似霞的姿容,笑时当如夏日,蔺江陵却若濯濯清泉,教人见之心生亲近。
俯首侧目,皆似温润有情。
顾宁迅速收回视线。
男女分席,蔺江陵出现在这里,不过是淮南王妃有意为之。
稀世珍宝要卖出价,总得让人先过过眼才是。
她坐到甄琼身边,甄琼沉迷蔺江陵美色难以自拔,见顾宁过来,看她素衣素裳,半是得意半是嘲讽哼笑一声。
“既然换了素服,待会儿席间歇息一道游园时,你便老实点跟在后头,少找晦气。”
顾宁乖巧点头。
蔺江陵从始至终不曾把目光投进女席片刻,等耳边最后一声叮嘱落下,他照旧含笑应声,转身离去。
他娴熟应对过所有应酬,来寻楚轩闲聊,见他眉宇间隐有郁结,缓缓问询:“阿轩,你这是怎么?又惹得江月不快了?”
楚轩如梦初醒般回神,望见蔺江陵,神色有片刻复杂,旋即又释然似的:“不是什么要紧事,姨母一场好宴,你怎不领情?”
蔺江陵微微一笑:“你既替我操心,怎不以身饲虎,替我分忧?”
楚轩摇摇头,正待开口,目光里却浮现一抹刺目素白,正摇摇晃晃攀着墙边积雪枯木往下。
她怎么来了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