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阿榆双膝跪地,重重磕下三个头,神情间是掩藏不住的悲愤痛楚。
她颤抖却尖锐地说道:“求沈老帮我!我只要一个进入审刑院的机会,可以名正言顺去查秦家灭门案的机会!我会亲自查出真相,亲手逮住幕后元凶!”
她忽转头,灼烈的眸子蓦地盯向沈惟清,“沈郎君,我不会连累你,真出了什么事,哪怕粉身碎骨,我一个人担!”
说话之际,她直直地盯着沈家祖孙,眼底的火焰焚去了面具般的温婉柔和,唯余刀锋般的尖锐,散发着天真而无畏的悍勇。
这种悍勇,令她整个人都在煜煜生辉。
三月的柳絮漫天飘浮,似迷了谁的眼。
安拂风觉得她的血忽然很热,心也烫了起来;沈惟清却觉得不仅心脏,连掌心都一阵冷,一阵热。
阿榆又磕下头去。
她头上簪的木香花跌落,鬓发也微微散乱,整个人便似一支风雨中的木香花,飘摇而倔强,宁可抱香而死,不肯零落尘埃。
沈惟清盯着她,一颗心也随着她的动作沉了下去。
沈纶嘴唇颤动,神情更显苍老虚浮,浑浊的眼中却浮上了泪光。他慢慢道:“阿榆,好孩子,别磕头了。这事,我允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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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几人肃然的目光中,阿榆告别而去。
沈纶目送她的背影消失,转头看向沈惟清,一脸端肃。
“惟清,君子修德,端方处世,自当一言九鼎!四十年一诺,岂是玩笑!她就是你的妻子。这辈子,你不许负她。若敢不娶她,或欺凌她,我打断你的腿!”
沈惟清眸光微微一闪,沉默。
阿榆反其道而行,不说想嫁,而说不嫁,却硬生生让人看到了一个贤孝坚强的秦家遗女。别说念旧情的老祖父,连刚认识的安拂风都红了眼圈,不知该怎样保护她,疼惜她。
于是,阿榆再怎么说不嫁,都被认作是他沈惟清的未婚妻了。
这样的小娘子,他未必不被打动,但他更相信他的直觉。
他在审刑院已有两年,办的案,见的人,不可谓不多。他那超乎寻常的直觉,从没出过错。
直觉告诉他,秦小娘子在撒谎,秦小娘子绝不是简单的秦家遗女。
可他如果敢说,这阿榆满口谎言,演戏演得把旁人都带得入了戏,安拂风能拔剑砍他,老祖父这会儿就能打断他的腿。
素日里嘻嘻哈哈言笑无忌的老祖父,真的动怒时,别说他,就是他父亲回来也扛不住。
他的鼻尖似闻到一阵花香,冷冽细微,却不容忽视,不容抗拒。
目光转过,他看到了地上掉落的两朵木香花。
秦小娘子走了,但她的气息,只怕会在沈府长长久久地留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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阿榆回到食店时已近傍晚。
阿涂靠正坐在柜台边数铜钱,忽见她沉着脸进了铺子,周身冷意森森,顿时打了个寒噤,睡意跑得一干二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