有几次练狠了,膝盖手臂泛起淤青也咬牙忍着不说。我也不点破,只默默把药膏放在他那屋的窗沿上,这样一来二去地,关系便拉近了许多。
我们日日呆在一块,虽比不上其他师徒间情义深切,但总归能相处和睦。
真要算起来,同洛紫阳变得稍亲密起来的原因,大概有两件事:
一件是洛紫阳怕黑;
道观里不常用油灯,山顶月光常年雪亮皎洁,照明足矣。可倘若遇到天气不好的日子,乌云欺压下墨色翻涌,伸手不见五指,屋内便显阴沉。
那日吃完晚饭后他反常地磨蹭,迟迟不回屋。
前院与后院间有道冗长空寂的走廊,阴森更甚,我瞧着便猜到个大概,任由洛紫阳亦步亦趋地紧跟在身后,听他不自然地屏息。
我像是随口提起:「怎么,你一个人害怕?」
「当然没有!」他赶忙急急否认,因羞赧而感到尴尬,许还涨红了脸,可惜我看不见。
小孩子怕黑又没什么丢人的。我笑,更肆意一点拖长话音逗他,「那——你为什么要拽我衣角?」
等不到他服软回答,我倒先心软了,轻声接道:
「你待会要是怕黑睡不习惯,就来敲我房门,为师给你讲故事。」
他最后也真来了。
我凭着记忆里师兄师姐们念过的山下的那些话本子,还有从土地公那听到的奇闻异谈,讲了彻夜。
洛紫阳虽嘴上念叨着“老套”,可仍旧听得津津有味。
不觉无趣。
而另一件则是洛紫阳生病。
他感染了重风寒发热,直冒冷汗,烧得昏昏沉沉还在呢喃。
我从早守到晚,换水与喂药片刻不离,才总算将那温度给降下来。
好不容易安稳了,我俯身捏住他垂在被子外的手以作安慰,很烫,那手心还沁着层黏糊糊的薄汗。
他鲜活的,逐渐恢复有力的心跳入耳。
洛紫阳在半梦半醒间睁开眼,有些不好意思却还是认真地,头次支支吾吾地开口:
「谢谢你,师父....」
他把末尾的“师父”念得吐字清晰,利落又轻。
自这二事起,洛紫阳唤我便频繁又顺口起来。
他拜师后的第一年年末,回家过节。
我撑伞站在亭前目送,入目远伸的石阶盘错延伸,洛紫阳就背着包裹蹦跳下山,走出四五步再回头望来:
「师父真不跟我走吗?我家很好玩的。」
我摇头,他也不强求,只是随口许诺会早些回来。
殊不知我无事时,当真每日都在那儿等,等到洛紫阳踏着约定的归期末尾,在清晨披一身晨露,远远冲我高喊——
「师父,我回来啦。」
继而日复一日,年复一年。
05.
十四五岁的时候,长身体,洛紫阳的个子蹿得飞快,几乎是拔节一样向上长,衣服裤子都短了不止一截。
我便学着碰起针线,偷偷为他缝衣服。
头次做这些,针脚乱得不忍看,经过反复的多次失败后,我最终挑了件最好的成品赠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