从心理医生那里出来的时候,我遇到了秦烟。我们的目光在空气中交汇的时候,都有些讶异。
是微凉的四月,我路过街口那家咖啡屋的时候从落地的玻璃窗前看到了自己的样子,干燥发绒的短发,深陷的眼睛,一件不合体的旧大衣,灰色,长到了脚踝处。
那天夜里我又遇到了秦烟,他一个人坐在角落,连续喊了五次啤酒,纯生妹,他这样叫我。第五次,我没有给他酒,我说我要下班了,你想喝酒可以到我家来喝。
秦烟脱我衣服的时候,它们噼里啪啦地往下掉,很电光石闪。
秦烟把我和他塞到被褥下去,我的手指在他胸口处圈呀圈,问,你睡觉也不脱衣服的吗?他愣了愣,脸色竟然挂着羞怯的表情,说,我怕我的身体不是你想要的样子。
那我的身体呢?我的身体是你想要的样子吗?我问。
他的手横陈在我的胸口说,没有关系,什么样子都没有关系。
其实我知道我的身体很糟糕,干涸、呆板,一撮就是哗啦哗啦直掉的皮屑。我像是盛放在阳光下的一尾鱼,没有水分。
早上我吃药,顺便给了秦烟几片。
我的心理医生告诉我,有一个警察在一次执行任务的时候开枪击毙了匪徒,他每一次拿抢的时候都会紧张,需要服用镇静药物才能工作。见到秦烟的时候,我就知道了,他是心理医生说的那个警察。
人与人的遇见真的很奇特,而我和秦烟竟然是在那样激烈的境遇里相遇。我甚至能清楚的看到那枚子弹朝我席卷而来的速度,像电影里的蒙太奇一样缓慢,但它准确地击中了匪徒的头部。那个匪徒个子有一米八以上,我只能抵在他的胸口。
有那么一个瞬间,我觉得自己会死掉,但我脑海里很愚蠢地在想我买的电影票会不会过期?它果然过期了,我拿着那张电影票去电影院想要蒙混进去的时候,被挡了下来。
我蹲在电影院的门口嗷嗷地呕吐,鼻涕眼泪糊了我一脸,我想,我也可以成为这个鬼样子。
一个过去的前男友,一些共同的药片
我和秦烟看同一个心理医生,我们都喜欢喝纯生啤酒,我们还经历了同一场事件,并且在那次事件后无法正常的生活。
他杀了一个人,而我亲眼见到一个人被杀。
我们都需要镇静药物来缓解情绪,我们都带着一些神经质的忧伤。我们是在一个星期后才成功的做了一次爱,他没有脱衣服,只是脱光了我。我骑在他的上面,我的身体好像破了一个洞,被他横穿过去。
我想起了那一枚子弹,那枚击中匪徒的子弹也是横穿过去,这要了他的命。当秦烟在我身体里经过的时候,我是高昂而兴奋的。
窗外树影斑驳,带着一些阴森诡秘的气息。我和秦烟很沉默,没有呻吟,没有喘息,我们的隐忍很变态,因为房间里那么空旷,根本用不着我们沉默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