净许见自家姐姐东绕西绕得总是说不到要紧的地方,一时便心急得夺过了话头,只道:“如今倚雪阁里只有个名为秀安的丫鬟伺候着,其余的丫鬟白小姐都瞧不上眼。兰苑和别云阁一月里的份例是十两,倚雪阁却要用上二十两,一应份例都从世子爷的私账里走。”
话音甫落,林容婉若有所思地端起了楠木云腿细牙桌上的茶盏,略抿了一口后,嘴角似笑非笑地问:“照你们的意思,爷对她可真是大方。”
净灵与净许尚未摸透林容婉的性子,一时不敢,贸然答话。
林容婉自顾自地沉思了一番,愣了一会儿神后,才笑着对两个丫鬟说:“爷既如此爱重白姑娘,择日必要将她抬为妾室,如此倒也不能薄待了她。”
说着,林容婉便将候在外间的锦绣唤进了内寝,嘱咐她拿了自己的钥匙开了嫁妆箱笼,从中挑选几件最珍贵的瓷瓶摆件,统统送去倚雪阁。
“只是送点瓷器还不够。她从前也是千尊玉贵的世家贵女,身边怎么能只有小丫头伺候着?净灵,你即刻去兰苑禀告母亲,就说白姑娘身边缺人,很该派两个老成的嬷嬷去伺候才是。”林容婉道。
屏风后的锦绣正在挑拣林容婉嫁妆箱笼里的瓷器。
褚氏面甜心苦,塞给林容婉的都是些陈旧又轻贱的瓷器,遥遥瞧着还有些汝窑瓷窑的底色,可凑近一瞧却比赝品还要劣质。
锦绣心里惴惴不安地捧着瓷器走到了林容婉跟前,净灵与净许已相伴着赶赴兰苑,她便没了忌惮,只问:“夫人,这瓷器如此上不得台面,若是送去倚雪阁,那白姑娘还以为您是存心要贬低她呢。”
林容婉瞥她一眼,美眸游移到锦绣手里粗粝的瓷器之上,唇角勾出个欢愉的笑意:“我是个庶女,还是个被嫡母磋磨得艰难求生的庶女,哪里见过或是用过好东西。我一片诚心,不过受制于眼界和见识,心却不坏。她若是嫌弃我送去的瓷器,便是她不识好歹了。”
她巴不得白芝妙闹起来,最好是为了这些粗粝的瓷器闹到成惘之跟前。
林容婉正愁没有法子让成惘之知晓她旧日里的艰难与苦楚,以此来激出他的怜惜之意。
“是。”锦绣脑子不甚活络,可她唯林容婉的话是从,只要林容婉发话,她便没有任何异议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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倚雪阁内的正屋常年阖着窗,伺候白芝妙的秀安性子谨慎又小心,知晓自家姑娘受不得风寒,便是融融午时也不肯开窗透一透风。
这两日白芝妙胃口不好,午膳只用了两口便搁下筷箸不吃了。
秀安担忧不已,便道:“姑娘总没胃口也不是个法子,不如让世子爷去醉红楼买一碟子白玉糕来?姑娘旧日里最爱吃白玉糕了。”
此时白芝妙正恹恹地倚靠在贵妃榻上,闻言只是自嘲般地一笑:“我是什么牌面上的人物?也配吃五两银子一碟的白玉糕,若是让这府里的人知晓了,指不定怎么编排我呢。”